曹植著有《画赞序》,是中国画论史上流传下来的第一篇专题论画的文章。它可以同汉代的《毛诗序》相提并论。
《毛诗序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篇专谈诗歌的文章,阐述诗歌的伦理教化作用;《画赞序》则主张绘画在教化方面应具有的功用。这当然是儒家思想。但曹植在这里明确了绘画艺术的社会价值和意义,肯定了绘画艺术的地位,则是很重要的。
曹植明确提出画能“存乎鉴戒”。而且这种“鉴戒”还不是图解式的进行,而是通过绘画艺术形象引起观画者的感情共鸣产生的。
他谈到绘画引起观画者的感情反应,有“仰载”、“悲惋”、“切齿”、“忘食”、“抗首”、“叹息”、“侧目”、“嘉贵”等等。这是不同的人物画像所引起的不同的如此丰富多样的感情反应,这就接触到了绘画艺术的特征。这是中国绘画史上第一次接触这一问题。它与曹丕《典论·论文》第一次讲文章要有作者的性情是一致的。两者在理论上可说都是开启以后那个文艺自觉时代的先声。
曹植(192—232),三国魏人,字子建,沛国谯(今安徽亳县)人。曹操第三子,封陈王,谥思,世称陈思王,他以诗文著称,十岁属文,援笔立成,后人以“绣虎”形容其文风丰美雄健。
有《曹子建集》十卷。他关于绘画的观点集中在《画赞序》一文中。所谓“画赞”,始于汉代,以评价画像中的人物为主旨的一种文体,曹植继汉人遗风,所作画像赞包括庖犠、女娲以来的始祖、圣君、隐士等,共31则,今存《画赞序》,是中国绘画史上第一篇专门论画的文章。
曹植才华横溢,传为他所作的《七步诗》妇孺皆知。六朝山水诗人谢灵运赞其“才高八斗”,无人可比:“天下才有一石,曹子建独占八斗,我得一斗,天下共分一斗。”曹植《与杨德祖书》中“辞赋小道,固未足以揄扬大义,彰示来世也”一句亦引发诸多争议。曹丕《典论·论文》云:“盖文章,经国之大业,不朽之盛事。”
认为文章是可以辅佐政教统治天下的大事,应当推为历代不朽之事业。从字面看,曹植与其兄曹丕观点相左,实际上,曹植所传达的仍然是“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”历代文人的根本价值观,体现了意欲建功立业而不得的在野文人的无奈。曹丕、曹植所论并无矛盾之处,恰是朝野不同立场的文人内心世界的真实展现。
《画赞序》云:盖画者,鸟书之流也。昔明德马后美于色,厚于德,帝用嘉之。尝从观画。过虞舜之像,见娥皇女英。帝指之戏后曰:“恨不得如此人为妃。”又前,见陶唐之像。后指尧曰:“嗟乎!群臣百僚,恨不得戴君如是。”帝顾而咨嗟焉。故夫画,所见多矣,上形太极混元之前,却列将来未萌之事。(《艺文类聚》卷七十四)
曹植以帝、后观画之例喻绘画的功能。“画者,鸟书之流也。”这句话,阐明了绘画之起源,亦隐含了后世所云“书画同源”之意。他进而指出绘画的鉴戒功能之所以得以实现和倡扬,根本原因在于绘画能有力地作用于人们的感情:
观画者,见三皇五帝,莫不仰戴;见三季暴主,莫不悲惋;见篡臣贼嗣,莫不切齿;见高节妙士,莫不忘食;见忠节死难,莫不抗首;见放臣斥子,莫不叹息;见淫夫妒妇,莫不侧目;见令妃顺后,莫不嘉贵。是知存乎鉴戒者,图画也。(《全三国文》卷十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