鲍元600年,隋文帝废太子杨勇,在审讯过程中,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居然将太子与他争养第三代的往事翻出来讲,由此可见他多疑猜疑,好记人不对。这种性格缺点来自于他的完美主义倾向。 隋文帝精心治国,树立了范例,却难免产生完美主义倾向,眼珠里容不得沙子。他用完美主义眼光去审视周边,以为沙子越来越多,于是越来越猜忌,产生逼迫症,轮回下去导致家事国事上的悲剧。这个值得管理人深思。 悲剧根源:完美的山河 完美的家庭 隋文帝是明君,史载隋文帝治国“自强不息,旦夕孜孜”,他一天到晚忙于工作,以至于饮食都是在办公桌上完成,加班加点,常常吃盒饭,工作效率也很高,史书给出这么一张成绩单:“人庶殷繁,帑藏充实。”人口增多,人民富足,国库充实。史书给出的评价是:“近代之良主。” 有完美的事业,另有貌似完美的家庭。隋文帝只跟皇后独孤氏生育儿子,呈现了“五子同母”的和谐场面:老大太子杨勇,老二晋王杨广,老三秦王杨俊,老四蜀王杨秀,老五汉王杨谅。隋文帝为此沾沾自喜,以为五个娃都是同一个车间同一个模型产出来的,实在是古今皇室稀有,今后必定家庭和气,全国和气。当然,“五子同母”的大好成绩单下暗含着这位大男性几许的屈辱和心酸。独孤氏不准他碰其他女性,碰谁就杀谁,隋文帝有一回居然离家出走,逃到荒郊痛哭不自由。好不轻易等独孤氏死了,隋文帝不顾年迈体衰,疯狂补课,宠幸女色。 所以说,隋文帝只是拥有貌似完美的家庭。 事业、家庭双双出佳绩,隋文帝两口子就难免拿着这个模式去要求周围人,尤其是接棒人太子杨勇,悲剧由此发生。 第一粒“沙子”:帝王爷爷想多疼孙都不行 隋文帝配偶把自身组合的家庭模式照样套到儿子身上,老子娶的独孤氏系出名门,那么儿子娶媳妇也得系出名门,这是封建婚姻游戏法则。于是,指定前朝皇室成员元家的姑娘做太子妃。杨勇却不根据这个游戏法则行事,偏偏痛爱平凡人家身世的云家姑娘,并且还让云氏当家,门当户对的元姑娘一直不用,失宠的元氏抑郁久了就闹心脏病,两天便呜呼。 元氏死,云氏扶正,“贱女当家”一直是婆婆独孤氏的心病,有一回她当着其他子女大哭:“想我们百年之后,杨勇登基,你们这些人要给那个贱人下跪行礼,老娘我心都碎了。” 这是杨勇在爹妈眼里制造的第一粒沙子。接下来,沙子越来越大,越来越耀眼。杨勇扶正云氏也就而已,还不注意筹划生育,跟云氏生了三个儿子,还跟其他女性生了七个儿子。独孤氏很注意生活作风,她把丈夫抓得牢牢的,以为应该把儿子也抓得牢牢的,这同父区别母的10个孙子摆在面前,宣告“五子同母”的优良传统没有发扬光大。 不过,隋文帝配偶好像忍受了这几颗“沙子”,忍受的筹码就是云氏给他们生的可爱孙儿长宁王杨俨。隋文帝配偶对孙儿疼爱无比,常常带进宫来扶养,爷爷奶奶疼孙,这个是没有帝王庶民之分的。但是,这边厢帝王爷爷逗孙正欢,那里厢杨勇就遣人扣门催得急:“爹呀,娘呀,俨儿该回家用饭啦。”不长脑筋的杨勇三天两端这么做,一次次把可爱的长宁王从爷爷奶奶手里夺回去。隋文帝就不乐了:这不是把一家人当两家人吗?儿子儿媳不喜欢将下一代塞给爷爷奶奶带,这在民间也是个常见问题,不过,在皇家就区别了,它变成了问题。 第二粒“沙子”:由铠甲上的花边想到骄奢 隋文帝的节俭是史上出了名的,这是件好事。但太子杨勇作为富二代,生活品质难免要提高点,这也不是坏事,是人之常情。 然而,这也成了隋文帝眼中的“沙子”。某天,隋文帝来到东宫,注意到了太子宫中的铠甲上点缀了花边这个细节,他揪住这条尾巴把太子训了一通:“自古皇帝,骄奢而能够恒久的,老爹我还没见过,作为接棒人,要省着点。”隋文帝以为言传还不够,于是来一番身教,他把当布衣时用的一个味噌盒交给杨勇,让太子记恰当年用酱沾菜时的艰辛生活。隋文帝还留了句话:“若记存前事,应知我心。”若记得以前的布衣生活,那就了解老爸我的用心了。 隋文帝说的“我心”是什么“心”呢?杨勇不太用心,帝王爸爸的心思预计也没去揣测。那么我们来揣测一下隋文帝的“我心”。 浅析隋文帝的“应知我心”: 节俭而不诚实勤学 变成尖刻猜忌 隋文帝见到太子东宫中铠甲上区区几行花边就不悦,就上纲上线到骄奢的地步,这样的“心”当中交错着几层含义。这几层不是那时的太子杨勇所能猜透的。 第一层含义:仁厚之“心”。隋文帝是个节省治山河的主。他所主政的开皇年间正是盛世,但国家干部都不穿绫罗绸缎,既然穿的都是粗平民裳(说得浮夸一点),当然也不美意思佩戴金啊玉啊之类的点缀品。首都地域有一年闹灾,本地黎民有吃糠的,隋文帝流着眼泪拿给领导干部们看,自己还戒了一年半载的肉。这个“心”是好心,有利于全国黎民的“心”。这应是隋文帝说此话时的本意。 第二层含义:尖刻之 “心”。隋文帝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,对别人也如此。这个也是好“心”,最高管理者的品质遍及到全体管理职员身上,能力有一个节省勤俭的气氛。但隋文帝的这种节俭之心缺乏诚实的品质来打底子,难免变成尖刻。史书说他“素无学术,好为小术,不达大体”,一个脾气狭隘的人来运用节俭的品质,就难免收发不自如,往消极方向发展,因此隋文帝常常派人拿着财物行贿官吏,谁接就杀谁。 第三层含义:猜忌之“心”。天性不诚实的人一旦看到不符合自己道德标准的事物,就会猜忌。铠甲上的一点花边让他不满足,那么今后比花边更大的点缀会让他更不满足,更猜忌,既然太子奢侈,那就是异类,是异类就会跟我有矛盾,有矛盾就会恨我,恨我就会担忧我不传位给他,然后就会毒害我夺位…… 恶果:“沙子” 越来越多 小人趁机蒙蔽 眼睛里容不得沙子,有着完美主义倾向的聪明管理者,反而易被骗。因为这种人喜欢表象,表象是可以演出的。于是,史上演技最好的男主角——杨勇的弟弟隋炀帝杨广,登场演出了。 老爸老妈你们喜欢“五子同母”的家庭模式,广儿我可以做给你们看,只和太子妃萧氏住在一起。假如和二奶三奶们交往闹出性命来,就把那些区别母的小生命偷偷给做了,以果断拥护“五子同母”的家庭模式。 老爸老妈你们不喜欢生活作风不好的人,我也可以做给你们看。每次隋文帝配偶上门,杨广事先把美眉们藏起来,只留那些老呀丑呀的女性给他们看。 老爸你喜欢节省,我仍是可以做给您看。家里的乐器都铺满了灰,琴弦也不装,您看,广儿我不好声色呢。穿的是布帛,一律不见绫罗绸缎,屏风嘛,拿块粗布充当一下就行。 面临有多疑逼迫症的老子,决定兄弟俩运气的只有一个:“装”。会装者昌,不会装者死。 于是,隋文帝看老二杨广,越看越清亮,越纯洁;看老大杨勇,越看眼睛里沙子越多,越不定心。问题越来越多,隋文帝越看越不顺眼,多疑逼迫症就爆发了。 多疑逼迫症的一个症状就是:总是抑制不住地将某种现象想象成潜在的危险,心理上挣脱不了被毒害感。 鲍元600年的9月,隋文帝从外地回到京师,说:“我刚回到京师,不知道怎么就心中愁苦。”然后他诠释说:“我前一阵子拉肚子,和衣而睡,想去后房厕所都不敢,怕太子下手,只好在前殿设一个暂时洗手间。”这个细节最能说明隋文帝的病状。可怜的杨勇,什么都没做,凭空就成了老子眼中的危险人物。 不久,隋文帝又翻出以前的零碎:“当年,乖孙孙杨俨出生,我和独孤抱在身边扶养,勇儿这个孽子三天两端地催我还人,这分明有了分家的设法。” 这些早年的零碎正好是多疑逼迫症形成的病因。一大堆杂碎累积成大病症,酝酿成问题。隋文帝终于破除太子了,在这过程中,病情还在发展。 杨勇宫中的衣饰玩具居然也是谋反证据。 杨勇药房里有外伤药艾草,这在隋文帝眼中还了得:这是为动员军事而准备的外伤药!从一点紫药水白药想到军用外伤药,隋文帝还真能扯。 杨勇养马千匹,杨勇辩讲解:老爸养马万匹,我养马规模达到十分之一也不希奇。隋文帝却以为:你基本就是养一支骑兵队伍想封锁宫门饿死你老子! 隋文帝的多疑症直光临死时才治好,是杨广“逼淫”父妃的禽兽行径“治好”了他,使他清醒地熟悉到自己对杨勇的一切观点全是出于推测,不过来不及了,杨广封锁宫门下手了。这是一代雄主的悲剧,悲剧的祸端之一就是他不健全的心理世界。 教训: 好品质不规范 会有消极后果 有些创业者和高层管理人会以为自身的涵养、品质、经验,无疑都是范例,对自己的无疑导致对他人的猜疑。一处不顺眼,就觉获得处不顺眼,这倒利便了那些“演员”。老板喜欢什么,我就演什么,让老板不疑,最后提拔我,杨广就是这样上位的。隋文帝以为只和正室生孩子、节俭治全国是无疑的,放之四海皆准,结果却成了杨广演出的主题。老板的不错品质倒成了下属用来作伪的工具。 由此可看出,优秀的品质假如不科学规划,反而会成为消极的东西。儒家主张用诗书礼乐来节制人的脾气,以达到中和人性的效果,使人的品质不往极端发展。人格虽好,也要知道怎样修剪节制,才不会走火。 隋文帝偏偏不学无术,他从不读“诗书”,破除学校。没有强盛文化作为武装的不错品质,无法收发自如,导致他走向逼迫自己多疑的深渊。